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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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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總統看著對方蔑視的眼神,“在見到底牌前,您的任何懷疑都是合理的。”

從外套中拿出的黑卡在鐵欄表面隨意掃過,那扇難以打開的大門就這樣在眾人面前為陌生人敞開。中年訪客不請自來,在木舟駛入人魚領地後踏上他們的土地。

在安戒備地註視中,他將手搭在孩子的頭上,露出和藹的微笑,但在槍聲響起時,那抹笑容也就輕易消失。

光幕上,茉林端槍坐在屋頂,漆黑的槍頭和銳利的目光同時鎖定滿腹野心的男人,亦如當年的領地戰,上將一槍報廢對方機甲。

然而萊迪亞依舊感到不安,直接縱身跳入河道,搶先趕到現場。

人魚在水中的速度很快,在第二聲槍聲響起時她已到達現場,藏在身上的槍直指總統索肯腦袋。

“奧菲,把槍放下。”

“該放下槍的是你,”惠麗將槍對準瑞內安,見她也將槍對準自己,還是和以前一樣微笑,“果然都是聰明人。”

可奧菲卻說:“只是自作聰明。我邀請過你,萊迪亞,只要跟我回家,但你沒有。”

總統先生嗤笑道:“覆制的意識進入另一具身體,繼承對方的記憶,她還是她嗎,真是深奧的問題。”

她還是她嗎?從什麽時候開始,是小時候的發燒還是那次阿姨的差點流產?

萊迪亞難以置信地看向無比熟悉的人,腦海中的記憶在告訴她,她從未改變。所以自始至終都是假的,從自己出生起,只有承載成年靈魂的“奧菲”見證自己的成長。

繼承惠麗身體的人又什麽時候出現,童年時期的哪次綁架換掉了芯子。

顫抖的手再握不緊槍,和自己生活二十三年的女孩用子彈射穿她的手掌,還有顆子彈射進她的胸膛。

薩菲米亞大聲斥責:“幹什麽!”

德溫卻反問:“是你幹什麽,二十多年的陪伴讓你心軟?人魚首領又怎麽樣,讓祭司大人當新首領不就好了。”

“那你真是小看人魚的忠誠。”瑞內安說著,冰涼的手忽然握住纖細的手腕,輕輕劃出一道口子。

僅瞬間,囂張的金絲熊就倒在地上。

投毒者舔掉指間的血,冰冷的眼神死死盯住狂妄的歹徒,“在亮出底牌前,你的任何輕視都會被寬恕。”

人魚們踏上陸地,無論是幼崽還是大人,將傷害同伴的家夥團團圍住。倒地的首領單手從被魚鱗保護的心臟處摳出子彈,丟棄掉價的傷感和痛恨,恢覆上位者的冷漠。

等塔蘭和達達利帶士兵趕到時,射出的子彈穿過茉林的肩膀,直擊間諜胸膛。

她踩上總統的腿,迫使平靜的他仰望自己,“喜劇該結束了,希望下次見面,我可以看見真正的總統先生。”

說罷,抵在對方頭頂的槍扣動扳機,死亡的傀儡倒在她的血泊中。

女孩環視周圍的外星球賓客,露出臉頰上的鱗片,公開毋庸置疑的罪行,“C9聯邦安排間諜,妄圖殺害人魚首領,藍海將以間諜罪和蓄意謀殺罪對C9聯邦進行制裁。”

“你會原諒我嗎?”還在強撐的間諜仰望守護了半生的人,聽完她所說的話,掙紮著伸出手,回答她的則是冰冷的槍,“很棒。”

“下次也會和這次一樣。”

即使感受到她的動搖,萊迪亞還是無法原諒她的欺騙。

所有人都可以帶著目的接近她,討好她,但奧菲不行;所有人都可以傷害她,只有奧菲不可以。她們從第一次見面起就約定,彼此會是家人般的存在。

她做到了,但她沒有。

無所畏懼的國王此時比所有人都要害怕,沖過去將女孩藏進懷裏,寬厚的胸膛替她遮擋狼狽,讓眼淚肆意落下。

女孩哽咽著,低聲說:“她應該選擇我。”

塔蘭悲傷地述說殘忍現實,“可你選擇了我。”

她們選擇自己的堅持,相對地,放棄了自己所珍視的。

很倉促狼狽,交流會就這樣結束。名為局勢的巨石重重壓在若是星球的背上,迫使他們開始站隊,但這也是場正負明顯的審判,清楚地讓人知道如何才能明哲保身。

送走所有客人,萊迪亞無力地沈入寢宮的水池,鱗片遮住的傷口絲絲往外滲血。由於這次傷到了心臟,她恢覆得很慢,渾身都在發燙。

她很熱,即使林瓦為她註射過藥劑,大腦仍然掌控不了身體。

多希望有比水更涼快的東西出現。她迷迷糊糊地想著,柔軟的手掌忽然將身體托起,自己落入溫熱的懷抱。

她覺得更熱了,抗拒地去推男人的胸膛,卻無力地將手搭在上面。她想讓人自覺離開,得到的只是“馬上就涼快”的回答。

也的確有點涼快,冰涼的冰塊加薄荷的味道令人安心,逐漸犯困;濕潤的舌頭舔上受傷的手,剛開始的刺痛慢慢轉變成酥癢。

萊迪亞努力睜開眼睛,瞧見開始愈合的傷口,“好了。”

“獸人治愈力強,正好彌補人魚傷口恢覆慢的缺陷。”

塔蘭開始親吻脖子,那裏的鱗片被女孩拔下來送給自己,新的魚鱗現在還未長好。等到所有的傷口都愈合,他將熟睡的女孩放入水中,希望逆流之河的水能安撫她的靈魂。

瑞內安在岸上等他,“醒了,派斯坎要求參與審訊。”

瑞內安沒有打算殺死惠麗,有意降低毒效,讓她們能夠得到更多線索。這對派斯坎而言是另一種折磨,但該尊重他的選擇。

當他跟隨他們進入審訊室,期待能從對方臉上看到點別的,不過很可惜,她的眼中沒有他想要的。

他熟練地加固對間諜的束縛,協助卡爾註射藥物,可低頭的瞬間犯人朝他的耳朵吹氣。

見他閃躲,德溫大笑,“還是一樣可愛。”

“閉嘴!”破防的男孩委屈得眼眶通紅,“我的初戀初吻,媽,她欺負我!”

卡爾難得有做哥哥的樣子,摸著腦袋安慰弟弟,連巴克羅汀都願意被哭泣的人抱住。

怎麽說派斯坎都是他們當中最小的,看起來是個大人,實則總帶著天真和稚氣,深信爺爺所說的感情。

艾娜說:“如果移植意識的前提是破壞意識,那惠麗從未存在。”

得知真相的丹尼·托帕尼先生閉眼嘆息,“你安慰人的本事還不如本。希望陛下允許我帶走女兒的遺體。”

塔蘭點頭,代替派斯坎加固束縛。

完美配比的返幀劑和吐真劑隨管子進入血管,微弱的電流隨後刺激偽裝者的大腦,向眾人陳述“德溫”這個名字、籌劃許久的陰謀。

當技術隨時間進步,由總統組建的實驗室終於能夠從本體中覆制並抽離意識,在保證原身活著的同時操控他所控制的身體。但實驗存在缺點,就是十個人裏可能成功不了一個。

在C9聯邦,人口占比最多是beta,體格處於中間值的也是beta。於是總統借征兵的名義找到許多“志願者”,他們其中只有30%的人活下來,這些人中又只有5%的符合轉移條件。

因此成功的實驗體意識隨間諜進入藍海,由他們挑選適合的受體。那如何挑選呢,自然是選擇能夠和皇室扯上關系的幼童了。

潛入機構的人提前鎖定與三皇子匹配度最高的惠麗·托帕尼和與聖女有關的奧菲,再利用手段使他們的意識死去,讓適合的意識完全接管新身體。這樣擁有她們記憶的特工就能百分百覆刻她們的習慣,不被懷疑地生活。

德溫得意地描述自己是如何不被懷疑,如何完成總統安排的任務,仿佛她對派斯坎和原主父親所做的事是那樣光明,那樣正確。

年邁的老人無法想象晚年得來的孩子遭受怎麽樣的痛苦,在害怕和期待中死去。更無法原諒的是他居然將本該給她的愛全給了別人,甚至走上這條他為她鋪的路的還是眼前的冒牌貨。

顫抖地握住塔蘭的手,雙眼前所未有的清明。他拿過國王手中的針劑,看著罪犯在清醒時感受藥物帶來的變化。

帶有腐蝕性的神經毒侵蝕周身血管,隨血液循環系統進入心臟和大腦。燒灼和刺痛令人喊叫,失去束縛的血液堵住氣管,闖入皮下最後被腐蝕幹凈。

老托帕尼合上女兒的眼睛,像小時候一樣為她哼唱睡前兒歌。

然而美妙的人魚歌聲在室內響起,來自海洋的祭司為陸地獸人獻上最高禮遇,送別逝者的安魂曲。

帶走遺骸的老人再無牽掛。

派斯坎送走老者,臨別前還是選擇拿出準備好的禮物,起碼它屬於真正的惠麗,“這是爺爺給我的戒指,現在它是您的。如果有難處,皇室不會坐視不管。”

“······謝謝,”老人挺了一輩子的背顯得佝僂,“這是孩子母親留下的戒指,你拿著。塞斯家族永遠是我托帕尼家族的恩人。”

在以後的以後,他的遺產將交給這位年輕的外交官,他的忠誠將交給國家,而他會葬在摯愛身邊,彌補犯下的過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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